张道陵听到我的问题却没立即回答，而是反问我，去过张家岭吗？
我点点头，“去过一次，不过大概是在梦里吧。那里非常冷，能看见的除了冰就是冰。”至于我亲眼看见我爹变成冰雕的事情，我并没告诉他。
“你知道哪为什么全的冰吗？”他侧头瞅着我，眼睛明明定在我脸上，却还感觉视线飘忽不定似的。
我仔细想了想。大概是温度低？可是为啥温度会那么低啊，南北极？还是鬼太多阴气重？
怕被对方嘲笑，我决定摇摇头谦虚的表示自己不知道。
张道陵收回飘渺的视线。“因为张家岭就是十八层地狱的一层，寒冰狱，你应该听说过吧。专门惩罚我们这些利欲熏心杀孽过重的人。永生永世受冰冻之苦，不得超生。”
“十八层地狱？！”
我仔细回忆起当时看到的景象，茫茫冰原，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冰天雪地，无垠的大地上找不到一丝生命存在的迹象。寂寥孤独，好像世间只剩下了自己。在那里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和四季的变化。没有黎明的黑夜，只有寒冰为伴，即使冻不死都让人觉得没有再继续活下去的必要。
没有四季变化鸟语花香人情冷暖的世界，还能被成为世界吗？当然不，那只能是地狱。
原来地狱给人的感觉竟然是这样，并没有想象中的恐怖，却远远比想象中的更折磨人。
被世人传为跟蓬莱仙岛一样存在的地方，竟然是地狱！哈哈，我不知道那些人知道后会在脸上呈现出多精彩的表情。
“你不觉得讽刺吗？”我看着表情一直很平静的张道陵问。
他也笑了一下，“我们不都活的很讽刺吗，穷极所有也有得到的东西，不过是把我们推向地狱深渊的罪魁祸首。当初我得到了天焚和你的眼睛，以为自己能一直风光无限下去，结果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还要落得在地狱里永不超生的下场。”
张道陵看着偌大的陵墓，叹了口气，被我打断。
“我跟你不一样，我从来就没有想得到过任何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至始至终我只希望自己活得像个普通人一样就好。可是天道不公，非要让我活的像条狗，我就偏要把那些压迫我束缚我的东西统统除掉！变成龙飞上天给他看！”
当时我说这番话的时候，情绪有点失控，等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手指都攥得有些发红了。松开后才感觉自己从地狱徘徊了一圈又回到了阳间。
张道陵在旁边像个疯子一样，笑得老大声。我白了他一眼，质问：“你笑个屁？”
他直起腰，努力控制住自己，“你说你跟我不一样，你不也是在渴望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么。”说到这他还把声音提高了一个度，“自由。那就是你不应该得到的东西。”
我啧啧两声，感觉实在跟他没有共同语言，大概是隔了几千年。代沟实在太大了。
自由难道不是人人应有的权力么？凭啥到了老子这就不能活得像个人，天天被那些死秃驴压迫殴打，连自己的朋友都保护不了。别说在几千年前，就是到了现在的法治社会，我也绝不姑息！
我拍拍身上的灰。打算快点离开这里。
“既然咱们现在统一战线要一起对付那个叛徒了，就先把我们从你这破墓地里带出去吧，对了！”我一拍大腿。“先带我们去找地外之门！我得先跟姥爷会合。”
张道陵张着嘴好像要说什么，但看到地上昏倒的花绵绵又把话收了回去，目光在她身上游移了好久。把人拉起来背到身上。
我帮他扶了一把，“你行吗？别把人给摔了，这丫头可是我兄弟的心肝宝贝。她要是有个好歹。我吃不了兜着走。”想到花好年那个妹控因为花绵绵对我发怒的样子，我就瑟瑟发抖。
张道陵在前面背着人，那步伐迈的跟耄耋老人一样。虽然脚步很慢。但走得却很稳，也没累得气喘吁吁的。
就听他冷不丁来了一句，“你这朋友活不了多久。还有这丫头，大概也醒不来了。”
听到这句我心里咯噔一下，忙追上去拉住他问：“你什么意思？”
张道陵很虚弱，被我猛然一拉差点摔个跟斗。他稳住身体，语气却很平静。
“字面意思。”他看着我，“这女孩被那器物灵选为临时容器。附体时承受的灵压太多，即使离开后她也很难恢复正常人的智力，一个傻子醒与不醒又有何区别。至于你这位朋友。就更不够说了。注入天焚的人，不变成我们这样的怪物，就会被无限膨胀的力量涨破的神形俱灭。没有第三种下场。”
当时我抓着张道陵的领子狠狠一拉。他还是稳稳的背着花绵绵站在原地，但绷紧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的云淡风轻。
这结果我在潜意识中早已预料，可我却拼了命的在否定。花好年他从来没做过坏事。对我们这些朋友更是没话说，就算我遭天谴也轮不到他啊，凭什么这样的人却要英年早逝！还有花绵绵，那么好那么漂亮一个女孩，花一样的年纪，却因为被附身就要变成傻子。
凭什么！
我失魂落魄的松开拉扯对方的手，蹲在地上抱紧了脑袋，“如果天焚是为了惩罚那些贪心不足的人，也不该轮到花好年啊。他只是为了找到拯救苍生的办法。不是为了得到力量，为什么，为什么……”
张道陵把花绵绵交给二多。转身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我感觉自己像条死狗一样僵硬的直起身体。他静静的看了我几秒，突然用尽全力打了我一拳，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一刻张道陵的表情倒是像极了花好年。
“为什么？因为那个叛徒就像当的我一样被天焚的力量蛊惑开始不顾一切的进行非法实验！如果咱们不尽快阻止他，就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沦为实验品，还有更多像你朋友这样的人，为了找到解决天焚的办法而付出生命！也许你们现在还是安全的，等离开了张家古墓你就会发现，外面的世界已经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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