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很平常的下午,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人走进了晖泉集团工会。
“你找谁?”前台大妈懒洋洋的抬头看了来人一眼,问道:“有预约吗?”
虽然这只是一个工会。
里头的人家产绑在一块也可能比不上蒋家的一根手指头,但这并不妨碍他们骄傲。
在如今的中原,有一个连强大的资本方都不敢轻易得罪的的组织,它或许不能轻易地搞垮一家企业,但却绝对可以叫资方焦头烂额,这个组织的名字就叫做工会。
陆谦如果还活着,他肯定会为现如今的中原社会发展模式而感到吃惊的。没有外敌的陆齐,最终走上资本道路这并不稀奇。当商业的笼头被松开之后,当资本的枷锁被打开,纵然有中国传统道德理念和千年以来的重农轻商之观念的约束和限制,几百年的时间,资本若还不能踢破一切阻拦,成为社会的主流意识,那就有鬼了。
可就像原时空的欧洲诞生了赤色幽灵,在资本更加发达的中原,则是诞生了以儒家大同理念,仁义道德观,乃至是从历史堆里扒拉出的墨家思想为根基,糅合一处而催生的‘大同党’!
在过往的时候,大同党可是闹出过不小的风波,至今在中原都是被禁止的存在。
而工会之所以在中原做大,很大程度上就也是资本方因为对大同党的恐惧而对劳方做出的让步。就像冷战时期,灯塔国、高卢鸡、约翰牛等等资本国家大幅度提升工人民众福利,给工会权利,是一个道理。
眼下的这个时空,整个世界没有了原时空那般多的战争,无论是世界人口还是历史同期的经济体量,都要比原时空强过许多。
甚至皇权的威严都要同比高出一截来,许是中国人真的很适合用一个声音说话吧。
……
“没有预约,不过我想要拜访李先生。”来人笑眯眯的说道。
晖泉集团工会里面姓李的人很多,但“李先生”只有一个,就是晖泉集团工会主席李健。
作为一个被工人们选举出的‘首领’,李健所领导的工会是为整个晖泉集团的工人阶级服务的,因为人家缴纳会费了。
工人所有收入的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三,这就是每个工人每年需要向工会缴纳的会费。
金额看起来不少,但说来也不多,至少比你去买保险来的便宜。不是没人不愿意向工会缴纳会费的,可等待他们的下场却都是相当凄凉。
没有了工会撑腰,这就意味着资方可以无负担的找你麻烦,克扣你的工薪,甚至明目张胆的欺压你!
要知道,滥用职权乃是人的天性,当官的/管理阶层有职有权,利用职权欺压老百姓/工人的事件不要太多了。工会的会员一般是劳工阶层,文化水平,专业知识,工资都不高,是社会的弱势人群。被上级欺负了,大多数只能忍声吞气,面对有权有势的官员们,能据理相争的更不多,而且就算争了,赢面不高。但是,有压迫就会有反抗。老百姓受了欺负,心里不高兴又无处可申述时,会做一些暴力的事情来发泄,影响社会的安定。
这时候就用得到工会了,毕竟人只要有第二条路,是极少有人愿意去选择自我毁灭的。
工会的领导,御用的专业人士——律师,会计师,都是社会的精英,熟悉法律,懂财政,还是专业的谈判高手。有他们为会员们提供专业服务,当然要比自己单枪匹马地和官员们来斗要好得多。会员们交会费,差不多就等于买了保险。大家交费维持工会的开支,哪一位会员需要帮助,工会就会提供专业服务。有了工会做工人的后盾,大官小官们,企业管理阶层们也不敢轻易欺负普通人。这样,工会就是起了一个平衡社会各个阶层的作用,缓和社会矛盾,促进社会的安定。
但是,并不是只有当官的/企业管理层才会滥用职权,弱势人群也会滥用自己拥有的权利。例如眼下晖泉集团的这一幕,是不是符合罢工法的相关规定,李健是最心知肚明的。
而这只是其中之一,更多的是普通的工人。工会与院方定下了一些工作条例,说明工人的工作范围。一些工会会员就会用这些条例为理由,拒绝多做任何工作,完全没有敬业精神。
举个例子,就说晖泉这种纺织企业,那必然是要有大量的仓房来堆积各类货物和原材料,自然也就需要大量的装卸工人。
在生产旺季时,这些装卸工五不要忙的连轴转,他们的工作效率甚至在某种意义上就决定了晖泉的生产速度。那几乎每年就会有人拿着工作条例当借口,在厂方需要他们劳动的时候拒绝劳动,理由是,工会规定我有权利完成我的休息才工作。
这些人中肯定有真的累得起不来的人,但肯定也有不少偷懒耍滑的。他们在工会的保护伞下,能躲懒就躲懒,工会作为剥削‘工人’一方也有义务来庇护他们。
毕竟中国那么多人,林子大了之啥鸟都有不是?
你只能庆幸这些懒人不是中国的社会主流,绝大多数中国人还是能兢兢业业地工作的。
反正啊,工人与工会,工会与企业,这是一个相互依赖又相互有矛盾的关系。
且在劳方与资方之间,工会的话语权已经越来越大,他们在资方面前代表着工人,而在工人面前又一定程度代表着资方,是一个很特殊的中间阶层。现在中原的工会,虽然不能像灯塔国的工会那样,动辄就以罢工来威胁企业,可靠着在工人群体中巨大的话语权,工会每每都能在企业的具体事务中起到巨大的作用,也有了越来越强大的政治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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