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楚悦旅行的时间很短,每一天都汲取陌生的事物,有一种满足感,迫不及待想与一个人分享她的见闻。
于是,她抱着一大摞纪念品,来到梁明轩的家门外,脚尖去踢踢门。
门一开,将礼物一股脑堆给他,然后笑起来。
绕过蹲下捡礼物的人,走进房中,房子居然变大了。
环顾周围,是因为陈设太少有些空,才错觉房子大了。
梁明轩已经把礼物搬进来,一件件打量一眼,摆在桌上,她愣愣问,“你要搬家?”
他转过头来,也有点不解,“没有。”
卓楚悦再环顾一圈。原来,只是倪雪的东西都不在了。
她走来桌旁,低着头给自己倒一杯水,小心地问,“你们吵架了?”
他平静的回答,“我们分开了。”
卓楚悦愣住,太好奇了,不由得问出,“为什么?”
梁明轩没有回答,拆开一盒礼物的包装,里面又是一个古朴外盒,他问,“这是什么?”
“印泥。”她帮他打开盒子,解释,“我看那些老板卖东西都好热情,只有卖这个印泥的,爱理不理人,我就买它了。”
他笑笑,“看起来是很好,我找时间试一试。”
卓楚悦喝一口没有味道的水,开始想念倪雪的健康饮料,她自言自语,“我以为你们会结婚。”
逃不开这个话题。梁明轩叹气说,“她不希望我继续做餐饮,想要我回去做地产生意,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没办法沟通,并且,我一心扑在事业上,暂时不想分心去经营一段婚姻。”
卓楚悦年纪轻轻,她的父亲与他没有利益往来,任何事情都可以在她面前说,无所谓她听不听得明白。
他收起这些礼物,自嘲说,“也许我该听她的,看不见前景的情况下,注定不会成功。”
“你可以的。”
梁明轩抬起目光,对上她的脸。
卓楚悦接下去说,“你什么都可以做得很好。”
“你如何肯定?”
她思考片刻,说,“以前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不知道’,如果我问到你不擅长的领域,你会说,你需要一些时间去了解,再给我答复,我们老师说‘当问题诞生的时候,就是机会来临’,而你不会把所有机会堵死。”
最后,她简明扼要地说,“一直在探索的人,是不会失败的。”
梁明轩好一怔,顿感欣慰,“你长大了,会安慰人了。”
卓楚悦垮下肩膀,“我不是在安慰你,我是相信你。”
他笑了,“谢谢你。”
“不要让我失望。”
他点头说,“好。”
接下来的日子里,发生一件大事——南方的大型制造企业接连倒闭,震动极大,导致卓楚悦父亲的事业,遭遇前所未有的打击。
父亲肉眼可见的在变老,他心有不甘,将所有产业抵押、变卖,换取资金,渴望东山再起。
他们不得不搬出花园别墅的家,搬进一套常见的平层房。
三室一厅,简约装潢。
卓楚悦开进卧室的门,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再无多余的地方,放下她的梳妆台,别说几箱画具和颜料。
一筹莫展,转身去找母亲。
在父母的卧室门外,一扫床上、椅上,因为没有衣帽间,无法安置数目可观的服饰,与母亲的脸色,她默默走开。
原本父母准备送她出国留学,学习与艺术无关的金融,如今已不可能实现,卓楚悦暗自开心,更废寝忘食的钻研画技。
只可惜她的成绩奖励,毕业旅行,全部作废。
一个夏夜,梁明轩刚刚回到家中,收到一条只有两个字的短信——
救命!
所有考试结束,卓楚悦从中学毕业,今天晚上,她与同学们装扮作已成年的少女,来到一家地下酒吧。
一杯鸡尾酒喝了一半,她发现自己没带钱包,发短信向梁明轩求救。
半个钟头后,接到他的来电,她跑上通往外面的楼梯。
梁明轩按照地址驾车而来,停在路的一旁。
路的对面,一间涂鸦喷绘的门被人推开,他望过去。
卓楚悦戴着一顶贝雷帽,身上是吊带皮裙,穿一双马丁靴,已经学会化妆,光鲜靓丽,吸引周围的目光。
她左右张望,发现他的车。
她没有喝醉,只是步伐轻飘飘的,所幸路上无车经过。
梁明轩下车,给了她一点现金和一张卡。
酒精解放天性,她变得更顽皮,向他深深鞠一躬,“谢谢您。”
梁明轩压下她的帽子,“不要玩到太晚。”
“知道啦。”她转身走。
他在原地,看着她走过街。
漆黑的夜晚,墙上装饰着夸张的霓虹灯牌,她肩上都有蓝色的光。
她拉开酒吧的门,回过头,冲他露出一个笑容。
他愣在这一刻。
卓楚悦经常笑,实际是她什么都看不上,什么都无所谓,所以极少流露感伤的神情。
周可茵即将赴美留学,香槟使她格外悲伤,拉住卓楚悦,说,“我们一定要常常见面,不要忘记了。”
年少的友谊很纯真,卓楚悦不介意第一时间告诉她,她家已破产,可茵也不会向她投来同情的眼光。
当她们结伴离开酒吧,走入另一个安静的世界,已是凌晨三点。
可茵走不稳路,凑近她,张张嘴。
卓楚悦还在耳鸣,“你说什么?”
可茵对她的耳朵吼叫,“我在酒店订了一间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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