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明轩的意思不是不让她做什么,而是不想她稀里糊涂把自己所有都奉献,往后越陷越深,忘记宝贵的自尊。
这些事情本来不应该由他来说,她的父母健在,却像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邻居,知道她每天几点出门、回家,不了解在她身上发生什么、她的心情如何,也不想了解。
他很庆幸,卓楚悦在成长中一直保持通透聪明。
梁明轩喝上一口白葡萄酒,说,“是不是要学习光学原理了?”
“明年才开这门课,现在的理论课很简单,只是设计概念而已。”
“听你的口气,肯定是很简单。”
“只要不是英文,我都不怕的。”卓楚悦也喝上一口酒,有一股甜淡香气闯入,在舌头留下清爽的酸。
他笑笑说,“你的英文已经比你想象的要好。”
准备离开餐厅,梁明轩对她说,“先把外套穿上。”
她是有些粗神经,临渴挖井,非要冻到才想起添衣。
卓楚悦望向外面寒冷的夜景,一边穿上呢料的外套,一边提议说,“商场里有一家很好吃的面包店。”
从餐厅出来,吸进一口冷气,要进商场需走过室外长长的街。
行走的路上,梁明轩看了几次,她身上深棕色娃娃领的呢子大衣。
卓楚悦低头打量自己,“不合适?”
他摇头,笑说,“不像你会穿的衣服。”
“我在尝试新的风格。”
这件衣服是周嘉庭买的,他说她穿上很漂亮。这是她原本想说的,却没有这样说。
梁明轩又说,“你该戴一条围巾出门。”
卓楚悦努力沉下肩膀,证明自己不冷,问他,“你在巴黎看中房子,最后买下来了?”
他换另一个方式回答,“有空你来参观。”
“我是想去的,可是寒假太冷,暑假太热,别的假期呢,放起来都不超过三天。”
“总会有时间的。”
“借你吉言。”
这一间面包店开在商场三楼,远远地就可以闻到,扩散在空气中的浓郁香味。
最出名的是牛角面包,放眼望,仿佛这里只卖牛角面包,种类复杂繁多,还有切开夹进芝士火腿变三明治。
卓楚悦在这些面包之间犹豫,“什么味道的好吃呢?”
“不如挑几个简单一点的。”梁明轩说。
她点头,拉开陈列牛角面包的玻璃柜。
买单的时候,卓楚悦顺便从钱包中翻出一张黑色银/行卡,要还给他。
这是在酒吧庆祝中学毕业,那个晚上,梁明轩给她的,一年多了。
梁明轩推回去,“放在你身边吧,也许以后有需要用到的地方。”
卓楚悦直接将银/行卡塞进他外套的口袋,笑着说,“它像个诡/雷。”
“为什么?”
“上一次我不小心把它翻出来,周嘉庭看见了,他说这张卡来头不小,一般人得不到,我只好说是我爸爸的。”
他唔一声,“原来他是一个多疑的人?”
她没有注意到,梁明轩第一次表现出疑似狭隘的一面。
卓楚悦反省着自己,说,“可能是我没有给他安全感。”
他的车停在商场地下车库,是一辆白色轿车,底盘很低像跑车。
卓楚悦愣一下,“你又换车了?”
她已经不感到新奇,而是担心他的资产能否经得住这么挥霍。
再一想,绝对是杞人忧天。
“这是我的爱好。”他一副无奈的样子。
卓楚悦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后座,人坐进副驾驶座,脱下大衣的动作一顿,喃喃自语,“我想起我的围巾忘在哪里了。”
忘在周嘉庭的车上。
几天后,可茵在电话中说,下午要来她的家,等到晚上周嘉庭下班,再接她们一同出去吃饭。
一到下午,门铃响起,母亲开门。
卓楚悦在厨房泡茶,端住一盘茶壶与杯子出来,见到可茵,笑容有一滞。
可茵打扮得与以前大不相同,她穿着机车皮衣,紧身裤子,一双雪地靴,脖子上一条暗色羊毛围巾,尤其让卓楚悦在意。
周可茵问候过她的母亲,冲她露出洁白的牙齿,“我是不是晒黑好多?”
“嗯,要认不出了。”
卓楚悦带她进自己的卧室,将门关上,回头问她,“故意晒的?”
可茵随意地坐下,点头说,“是呀,留学生都这样,他们觉得国内的审美病态、不健康,我不从众改变,就融入不进去。”
卓楚悦不置可否地应一声,“嗯……”
“你画画的东西都搬去学校了?”可茵一边打量她的小卧室,一边脱下围巾,“看着还算舒服一点。”
她忍不住说,“可茵,你的围巾……”
“是你的吧?”
卓楚悦点点头。
“在我哥车上捡的,他说不是他的,太冷了,我就围上了。”可茵将围巾放在脸上深吸气,然后说,“上面还有香水味,肯定是你的。”
上中学的时候,她与可茵是彼此最好的朋友,所有物件都可以分享,可以交换。
卓楚悦没办法主动开口,寄期望于可茵会把围巾留下。
闲聊到天色将晚,周嘉庭打来电话说,车就要开到她家楼下。
出门之前,可茵从椅背上捞起围巾,自然地围上。
今晚卓楚悦才会知道,现在是提起这一条围巾的最佳时机,错过就没有了。
下楼来,周嘉庭的车已经停在前面。
看见是可茵钻入副驾驶座,周嘉庭马上说,“你坐后面去。”
可茵愣住,还来不及反应,卓楚悦坐进后座,正好听见,就说,“不要换了,多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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