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 卓楚悦将门上的保/险一件件锁上,然后冲洗浴缸放热水,再点上香薰精油灯。她可不想失眠,辗转反侧的滋味太痛苦了。
等到她躺进床上, 想向梁明轩说一声,在短信息的对话框中,写下‘你到酒店了吗’,她思虑一下, 逐个删掉, 再写下‘晚安’两个字,也迟迟未点发送。
男女之间道晚安未免暧昧, 他收到会不会尴尬?
不知究竟是热水浴, 或者精油起作用,困意袭来。
正要放下手机, 忽然跳出一条短信,来自梁明轩的——
早点休息。
她呆一下,不由自主的笑起来, 把自己缩到被子底下,闭眼睡觉。
终于知道今夜安稳的睡眠,从何处而来。
门铃声叫醒她。
天光可以从窗帘缝隙间投进来, 已是早上九点钟。
卓楚悦翻身下床, 披上外套, 看一眼猫眼, 是父亲在门外。
她深呼吸, 开门,板脸迎接他回家。
卓启振进门,瞥她一眼,松开行李箱换鞋,将换下来的皮鞋重重搁在一边。
卓楚悦顿时心底不快,该生气的人不是他吧?
他走进厨房,意欲倒杯水喝,扫视一圈,不悦地呵一声。
“好好的地方,搞得乱七八糟,不懂得收拾?”
她也走进来,看见料理台上有半包吐司、一升装牛奶,洗碗池中有一只盘子、一只茶杯,就叫做‘乱七八糟’?
卓楚悦不擅长争辩,沉默收拾起来。
他没有见好就收,走出厨房前,说,“平日太纵容你,懒惰成性。”
她正在关冰箱,停顿一下,回头清洗杯盘。
他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我已经把杜晚芙妥善处理了,以后……管好自己,不要掺和大人的事情。”
卓楚悦气得闭住呼吸,如果不是他的婚外恋人堵上门,她哪里有本事管到他头上。现在摆出父亲权威,竟不觉得羞愧?
还有,妥善处理是什么意思?她快快洗完,一股脑推进橱柜,想问个清楚。
卓启振还在发号施令,“马上让文姨来打扫干净,看看这些天你把家里折腾的,像什么样,再让她做桌饭菜,合你母亲的口味,她下飞机回来,一定胃口不佳。”
卓楚悦出来说,“她要明天才会回来。”
“昨晚我和她通过电话,她说下午到家。”
“爸爸……”她怀疑地问,“难道你都告诉妈妈了?”
卓启振愕然,指着她,“你是存心激我?你到底有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她,怎么不跟我说清楚!”
原来,父亲猜测她已经对母亲全盘托出,才着急向母亲坦白,简直好气又好笑。
文阿姨拎着市场买的新鲜食材,进门来,家中各处收拾一遍,最后进厨房烧饭做菜。
卓楚悦在旁边帮忙,耷拉眼皮,闷闷不言。
“和卓先生吵架了?”
她摇摇头。
下午一点钟左右,上桌的饭菜加盖保温,文阿姨活计结束,出门离开。
在电梯厅,文阿姨碰见回来的母亲。
卓楚悦听见她们寒暄几句,然后母亲鞋跟的声音到了门外。
她不自觉地僵直腰背,望向坐在沙发上的父亲,他表情如常,翻阅着时讯杂志。
母亲走进来,卓楚悦上前去,拉过她的行李箱。
“回来了。”父亲合上杂志,起来说,“行李暂搁一旁,先吃饭吧。”
母亲没有异议,简单洁面之后,来到餐桌施施然坐下。
卓楚悦从南瓜蒸排骨中,夹起一块排骨肉,放在母亲碗里,“我帮文姨做的。”
母亲淡淡一笑。
父亲问,“这次出去,感觉如何,听说海神庙的落日不错,有去观览吗?”
“我与小姑昼伏夜出,赶不上日落,就是普普通通的旅行,还是说说,昨天家里发生的事吧。”
此语一出,卓楚悦的心高高悬起,静待事发。
父亲转过来,“楚悦,回你的房间。”
卓楚悦犹豫片刻,放下筷子。
母亲随即说,“她是你的女儿,她长这么大,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情,你不该向她道歉吗?”
气氛冻住。
于是,卓楚悦仍然坐在这里。
母亲注视他,“你不说,我来说。”
父亲沉沉吐气,然后说,“这件事是我的错……”
“不要一副自省的姿态,承认你经不住失败,怨天尤人,难吗?”母亲继续说,“当初你意气风发,多少人奉承,如今落魄,没有一个人再来巴结,你接受不了落差,又遇见一个年轻女孩,没见过世面,多好哄骗,你只需三言两语,令她无比崇拜,而你在她身上,找到久违的自信。”
“够了!”父亲打断她的滔滔不绝,急促地说,“我只不过一时昏头,改正就是了,可曾哪里亏待你和孩子,至于这样咄咄逼人,让我们都难堪。”
母亲讽刺地笑一声,“我们?难堪的时候,才想起我们是一家人?”
午后阳光照进客厅来,桌上的菜不再冒热气,父亲好久没有坐在家中,一起吃一顿饭。
一定是心灰意冷,母亲才会话语如刀。
母亲转向她,“你陪她去做的手术?”
“……是。”卓楚悦回答。
“做得好,没有让你爸爸来定夺,如果检查出是一个男孩子,他决计要生下来。”
“翁子琳,你冷静点!”
“我冷静二十年了。”母亲说。
“早在生下楚悦的时候,医生说我以后受孕困难的时候,看到你脸上的表情,我已经看到我的未来,将要在冰天雪地里活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